老兵口述中的法卡山战役 一场战斗下来阵地就剩下他了

法卡山收复战自1981年5月5日凌晨六时打响至6月30日，历时57天。1981年5月5日凌晨，敌人的炮击停止。微风吹散弥漫在阵地上的烟硝，明月毫无保留地将光芒洒满了一地，此时阵地格外平静……

法卡山战役：1980年1月，越南当局派遣337师52团一部占领我法卡山，利用有利地形向我国边境开枪开炮;1981年中国开展法卡山反击收复战。

1979年中越自卫反击战之前，主峰上曾经竖立中越传统边界26号界碑，为中越边界的重要“骑线点”，中越两国“一国一半”，北方1、2号高地属中国，南方4、5号高地属越南。

1981年“拔点作战”之后，中国控制了从南往北全部5个高地。随后的“抗反”战斗主要集中在3号高地及其南部的4号、5号高地。

1981年5月5日凌晨，敌人的炮击停止。微风吹散弥漫在阵地上的烟硝，明月毫无保留地将光芒洒满了一地，此时阵地格外平静。然而，这却是一种不正常的平静。战士们都清楚，这种平静里可能将孕育着一场更大的战斗，这时大家的脸又开始紧绷了起来。他们紧握着钢枪，静静地待在堑壕里，准备迎接着一场激战的来临。

我带领着重机枪排八班配属五连九班，守在了法卡山的四号阵地上。四号阵地为法卡山主峰延伸下来的一个小山包，直接关系到了法卡山主峰的得失，这理所当然地成了敌人进攻的重点。五连的三排长在十日的坚守战之中牺牲了，代理的排长尹凤光带领七班，正潜伏在法卡山最前沿的五号阵地上。这时，我实际成了四号阵地上的混合兵排长，还兼管着一些一连三班上阵地来挖防炮洞的几个战士。

凌晨三时许，哨兵刘灿新向我报告：阵地的西南侧约有五十多个敌人偷偷摸上来了。我趴到战壕上一看：嗬!月色下，只见密密麻麻的脑袋，敌人从两侧开始围上来了。我开始一边向主峰阵地指挥所的五连长邱潭安报告，一边组织人员进行准备战斗。突然间，枪声象放鞭炮一样响了起来，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开始。

我们用各种枪支向敌人狂扫，手榴弹一枚枚往下扔去，炸得敌人是血肉横飞，有的趴在山坡上连头都不敢抬了。

只见五号阵地上火光闪烁。这时，主峰也发现了敌人，我与邱潭安连长的电话中断了，三个阵地彼此都被炮火的硝烟笼罩着，都在进行激战，情况十分危急。

一瞬间，只见阵地陷入了一片火海，弹片横飞。战士们被硝烟呛得嗓子都发哑，想喊都喊不出声，耳朵也被震聋，掩蔽部被炸塌了，战壕也被炸垮了。这时，我伏在了重机枪旁边，指挥射手们向敌人猛烈射击。

由于跟五号阵地、主峰阵地的联系中断了，我心里十分着急，便跑去找九班长段玉生了解下情况。我摸到了九班阵地，叫了几声九班长后，远处一个战士回答说：“九班长牺牲了。”我顺着堑壕猫着腰又摸了一截，发现有三四个战士靠着战壕也牺牲了，也辨不出哪个是九班长了。

这时，敌人又了冲上来，我赶紧向重机枪的位置跑去。还没等我跑到重机枪跟前，敌炮一阵急速射，重机枪被炸飞了，几个战士倒在了血泊中。我强忍着悲愤，捡起了越寇丢弃的一挺旧式轻机枪猛扫。这种枪弹匣仅能装二十发子弹，我打了一会儿，子弹就打光了，扔掉后又捡起了一支五六式冲锋枪，在阵地上是左冲右突，只要看见有往上爬的黑影就打。不一会儿，子弹又打光了，我钻进了一个防炮洞里去找弹匣。一发炮弹刚好击中洞口堆放的几箱弹药，顿时喷起一团蓝色的火焰，烧伤了我的面部。幸好我的眼睛还能看得见，见洞里还有三个战士在，便把他们拉了出来。这时，我们正好发现四号五号阵地的接合部还有一大片敌人，我们端着枪又是一阵猛扫，把敌人打了下去。敌人又一顿炮火盖过来，此时，阵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

我浑身火辣辣的，气都喘不过来。手榴弹投光了，子弹打完了，我又到防炮洞里去摸，找到六枚手榴弹和三十发子弹。我刚伸出头，发现五号阵地上，敌人在向山底亮手电筒发信号。我心里一沉：五号阵地的同志全部牺牲了!主峰正在进行激烈的搏斗，四号阵地上，我也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自己的人，我又急又恨，一扭头，发现三个敌人在通往主峰阵地的交通壕里活动，我一口气把冲锋枪板机扣着不放，打发三个敌人回了老家。

凌晨五时，天渐亮起来，我顺着堑壕摸到拐弯处，见一个敌人“嗵”地一下跳进堑壕，正在喘着粗气。我不知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，一跃而起，扑上去卡住了他的脖子，他乱踢乱打，我死不松手。那家伙蹬了几下腿，鼓着眼珠应咽了气。这时，我的头一沉，也倒在敌尸旁....

我醒来时，六连连长梁天惠已带领反击部队冲过来了，全部收复了法卡山阵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