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红楼梦》薛蟠带来一个泥塑雕像,无情的宝钗为什么会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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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红楼梦》里在贾宝玉的生日宴会之上,在众人玩的抽花名签的游戏,薛宝钗抽到的是“任是无情也动人”,那么面对薛蟠带来一个泥塑雕像,无情的宝钗为什么会笑?
“无情”是她最致命的弱点,是她最遭受诟病的缺陷,从她面对投井而死的金钏儿,在安慰王夫人时所说的:死了也就死了,不过多给几两银子罢了;到面对柳湘莲出家、尤三姐自刎时她的淡然处之,似乎都说明了这一点。
只是,在薛宝钗的身上,她真的不懂情吗?或许,当我们面对她对哥哥那相似一笑的情景,理解了其中的深意时,便能明白。
《红楼梦》第六十七回,离开贾府大半年的薛蟠终于回到了荣国府。离家在外的他,即便一向恣意妄为,但是,这一次归来的他并非空手而归。
而是特意为母亲、妹妹带回了两箱特殊的礼物。有趣的是,当薛宝钗看见哥哥带回的众多礼物中,出现了一个泥塑的人行雕塑时,她竟然面对哥哥相视一笑。
外有虎丘带来的自行人、酒令儿,水银灌的打筋斗小小子,沙子灯,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,用青纱罩的匣子装着;又有在虎丘山上泥捏的薛蟠小像,与薛蟠毫无相差。宝钗见了,别的都不理论,到是薛蟠的小像,拿着细细看了一看,又看看他哥哥,不禁笑起来了。
面对“薛蟠的小像”,薛宝钗为何会对他相视一笑?对于这一点,似乎从原文来看,大致有三个原因。
一、理解了哥哥的心意。
薛蟠外出归来,特意给母亲、妹妹各自带来了两箱礼物,这其中,即体现了他对亲人的重视,同样,也给她们,在荣国府这个势利眼的地方,在这个充满着人情世故的地方,树立了正面形象。
正如薛姨妈、薛宝钗在收下这份礼物后,都各自将这些礼物按着份的四处送礼一样。客居在荣国府中,即便薛家看似体面,但想来,是否真正过得舒坦?也唯有她们自己才能体会出吧。
如今,薛蟠的礼物,也算是她们在人情世故上的一点心意吧。
因此,面对薛蟠带来的礼物,想来在宝钗的心中,第一种情感应该是温暖,这样的温暖,只属于亲人之间的。
而第二种,则是“薛蟠的人像”,带有儿时天真无邪的韵味,也许在这一刻,会让她回想起在那遥远的童年时光里,曾经的哥哥也做出了这样相似的举动。这样一种“童心未泯”的赤子之情,是最具有人性的光辉的。
当然,最后的一种,是薛宝钗对哥哥深层的理解。这个泥塑的“薛蟠的人像”背后,藏着他一个深埋在心里,始终挥之不去的心病。
那就是薛蟠对林黛玉的情意。
薛蟠出生在“百万之富”的薛家,衣食无忧,心想事成,面对漂亮的英莲他可以纵使豪奴将冯渊活活打死,然而,面对只因见了一面,便再也不能忘记的林黛玉,他却只能望洋兴叹,在现实面前,在人生中最真挚的情爱面前,他遭受到了无法跨越的障碍。
因为他与林黛玉之间,不仅仅是隔着贾宝玉,而是隔着挥之不去的门第之见,一个商人之家,一个书香门第。他对林妹妹的情意,也只能深埋在内心之中。
他对林黛玉的念念不忘,在他为妹妹所戴的礼物中,表现得最为明显。这些由他从“虎丘”带来的小玩意,不正是最好的说明吗?因为虎丘,正是林妹妹的故乡。
谁能否认?谁又能质疑,他特意到“虎丘”带礼物动机的纯粹性呢?因此,薛宝钗在看到这些礼物时,是理解哥哥的内心。
二、薛宝钗对哥哥的一笑,包含了一种难以言说的“自嘲”。
出生于封建社会之下的男女,他们对爱情没有选择权,对婚姻同样如此。那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的枷锁,几乎禁锢了他们体验爱情的机会。
在这一点上,薛蟠相对自由,因为薛姨妈的溺爱,即便英莲是人贩子拐卖来的,但被他看上了,在他的软磨硬泡下,薛姨妈还是选择了妥协,给了英莲正式而公开的小妾名分。
只是,面对薛蟠对林黛玉的情意,薛姨妈却望尘莫及,无能为力。对于这一点,我们从前文薛姨妈母女在潇湘馆看望林黛玉,薛宝钗故意拿林妹妹与薛蟠的关系打趣中,或许更能体会出她们的心思。
宝钗笑问道:“我且问你,我哥哥还没定亲事,为什么反将邢妹妹先说与我兄弟了,是什么道理?”
黛玉道:“他不在家,或是属相、生日不对,所以先说与兄弟了。”
宝钗笑道:“非也。我哥哥已经相准了,只等来家就下定了,也不必提出人来,我方才说你认不得娘,你细想去。”说着,便和他母亲挤眼儿发笑。
黛玉听了,便也一头伏在薛姨妈身上,说道:“姨妈不打他我不依。”
薛姨妈忙也搂他笑道:“你别信你姐姐的话,他是顽你呢。”宝钗笑道:“真格的,妈明儿和老太太求了他作媳妇,岂不比外头寻的好?”
黛玉便够上来要抓他,口内笑说:“你越发疯了。”
只是,即便薛姨妈如何溺爱儿子,在对待林黛玉的问题上,她也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;对薛姨妈而言,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;对薛宝钗而言,同样如此。
因此,在薛宝钗对哥哥这一笑中,也包含了这种理解过后的无奈,一种不得不面对现实的“自嘲”!
三:薛宝钗对哥哥的相视一笑背后,也包含了一种同情和安慰。
都说《红楼梦》中的薛宝钗是冷漠而无情的,然而,在面对亲情的时候,她所体现出来的,却又分明包含了真挚的情意。
就如在她的父亲去世,在薛家变得越来越衰败,面对不长进的哥哥时,她选择放下属于她的自由生活,不断提升自我,愿意用一生的幸福来回馈薛家一样。
贾宝玉被打后,薛宝钗从袭人那里得知,似乎宝玉被打,宝玉与蒋玉菡之事,是哥哥薛蟠传出的。
为此,薛姨妈母女同薛蟠大吵了一家,因为一句话,还导致了一向要强的薛宝钗直哭了一夜。
然而第二天早上,当薛宝钗醒来后,她所做的第一件事,却是前来看望自己的母亲。由此可见,作为女儿,她是一个有血有肉、并且有着奉献精神的合格者。
对哥哥薛蟠,薛宝钗表面上体现的是恨铁不成钢,然而骨子里,却同样是满满的情意。正如薛蟠因为躲羞选择离开贾府,面对母亲的不舍她所说的冷漠的话:
他若是真改了,是他一生的福。若不改,妈也不能又有别的法子。一半尽人力,一半听天命罢了。这么大人了,若只管怕他不知世路,出不得门,干不得事,今年关在家里,明年还是这个样儿。
然而,当哥哥真的离开了贾府,她与母亲二人,望着哥哥的背影,却也忍不住从心里留下了不舍的眼泪。
对这个泥塑的“薛蟠的人像”,对哥哥薛蟠的相视一笑,薛宝钗除了理解哥哥、安慰哥哥外,她唯一能做的,或许也仅仅是在给众人分礼物的时候,将给林妹妹的多给一倍,而这“多给的一倍”,也已然是薛宝钗所能做到的极限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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